今天這一篇來到本書第六章[Extrinsic Rewards and Motivation]的第四篇分享文。之前幾篇探討了外在獎勵機制對於學習動機的影響,及對認知功能、創造力及親社會行為產生的影響。以及探討成績和自我認知理論的關係、教室環境與學習目標等。(上篇文章連結見留言處) 這一篇要討論蒙特梭利博士反對外在獎勵機制,那麼沒有獎勵的蒙特梭利教育如何運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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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蒙特梭利博士反對獎勵機制的起因]

最早瑪莉亞蒙特梭利博士並沒有反對外在獎懲機制,甚至如同其他人一樣,相信外在獎勵對鼓舞孩子是必須的。但很早她就在自己開設位於羅馬的第一間學校中發現,獎勵(即使是口頭獎勵)都是不必要的,甚至會影響孩子的專注力。

她是被自己的學生引導而發現這個事情的,他親眼看到很多次孩子拒絕大人的好意獎勵。而第一次其實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,因為有一次她想要確認孩子們對於沙字版學習單字的狀況,於是她就帶了字卡以及相應的玩具到教室,並告知孩子如果回答出正確就可以得到這個字代表意義的玩具。但後來她發現孩子們根本沒有想要這些玩具,而是想要不停挑戰新的問題。他發現採用新的活動,反而更能鼓舞孩子

還有一次蒙特梭利博士在幼稚園的安靜遊戲中,使用糖果作為獎勵,這個遊戲是老師要求所有人安靜下來一段時間,在這安靜情況下,蒙特梭利博士輕聲地叫某個孩子的名字,被叫到名字的孩子如果有聽到並走出來,就會給他一顆糖。但她發現孩子拒絕她的糖果,且像是在跟她說,不要打擾我們現在的寧靜體驗,不要使我們分心。

還有另外兩個經驗都直接表明了,還沒有習慣獎勵機制的孩子,其實會拒絕大人的外在獎勵。這些例子顯示,蒙式教室中的孩子其實對獎勵並沒有興趣,甚至拒絕獎勵。蒙特梭利博士認為這是因為他們在教室中已經建立起尊嚴,而這些孩子其實是來自平民窟,剛來的時候,甚至是需要引導他們如何清潔自身的。她相信他們拒絕獎勵是因為透過參與教室活動,他們已經建立了內在自尊。而這些經驗,就讓蒙特梭利博士將獎勵設計在活動中,而不是透過老師。

 

[沒有獎勵與評量 蒙式教室如何運作]

蒙特梭利教室不會給學生打成績,老師給的評價也多是公平的事實描述。這樣的狀況,就會讓人想問:「那麼蒙式教育如何知道孩子是否有學會?」 第一個方法就是透過教具的控制。

 

錯誤控制

在不使用外在獎勵的情況下,錯誤控制是蒙式很重要的概念。傳統常規學校多是在紙上訂正錯誤打分數的方式,來讓孩子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。而在任何教育體制之下,讓學習者能夠知道自己所學正確與否,都是重要的。但蒙式相信使用權威的方式會有不好的影響,同時他也確實看到了採用紙上打分數訂正錯誤的方式,導致孩子失去學習動力。取而代之,她使用蒙式教具本身來做為更正的方法。

蒙特梭利教具本身包含了錯誤控制,例如:Wooden Cylinder(在CH1有介紹過)如果孩子放置錯誤大小的圓柱體到洞中,最後就會剩下無法放入的圓柱。而蒙式所有的感官教具,都有這樣相似的錯誤控制設計,如果孩子做錯了,到後來自己可以很清楚看到有問題,不用別人來告訴他。

 

標準教具準則的控制

另一種錯誤控制是採用有一個標準的教具作為準則,讓孩子可以去比較自己做得如何。同樣也是讓他們自己去發現錯誤,例如:世界地圖拼圖的教具,在能夠正確位置拼圖拼出來之後,進一階的工作是拿每塊地圖在紙上描出它的形狀,就這樣一塊一塊然後自己畫出整個世界地圖。如果是常規學校就是將完成品交給老師,由老師去訂正打分數。但在蒙式教室,孩子們得到的是一張Control Map,然後由孩子自己去核對,自己畫的是否正確。而且因為沒有成績,目標就是把這個工作學到會,所以孩子也沒有理由作弊。或許人們很難相信,但真的早已有研究顯示,當沒有成績時,孩子反而更能征服難的目標。

相同的,當孩子使用文法盒來做句子練習時,有control cards可以讓孩子自己去檢視自己做的是否正確,不用依靠老師將錯誤指出來。當然因為沒有打成績,一樣的也不用擔心孩子會作弊。

另外,包括乘法棋盤等數學教具,也是類似的方式,讓孩子做完之後能夠自己去核對是否正確。且有研究顯示,或許讓孩子們會喜歡重複使用蒙式教具的其中一個原因,就是因為孩子可以自己校正錯誤,而不是由成人來評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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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複

蒙特梭利博士強調「重複」能讓孩子在工作中,沒有老師的反饋下能表現正確。他認為在孩子很多方面的發展中,重複是很重要的,同時能提升孩子的表現。孩子能透過control map去確認自己的錯誤,而透過重複,會讓自己更加正確。而根據蒙特梭利的理論,認為人類傾向中有追求「完美」的傾向(人類傾向之前篇章中有說明) ,而這點也讓人聯想到心理學家Michael Kubovy所講的”virtuosity”(精湛技藝) ,說明人類會對於表現良好感覺愉悅。所以當孩子不再需要訂正錯誤,還重複做一個工作時,就是要把它做到完美。這過程都不需要老師來訂正,因為孩子自己看到了過程中自己的錯誤與改正。

 

三階段學習

在蒙式教育中,老師也有對學生進行評量評估,只是以很不明顯的方式。其中一個老師作為評估的方式,就是三階段學習法(連結(association)、指認(recognition)、記起(recall))。例如:一個命名的工作,因為蒙式相信孩子大約在五歲左右,有對於精準語彙的敏感期,所以即使有些語詞,大人是不知道的,但孩子卻很容易學會。

而有關命名工作的三階段學習法,就是第一階段,老師可能會拿相應的沙紙給孩子摸,並告知哪一個是”rough”哪個是”smooth”。第二階段問孩子說:「請拿rough給我」如果孩子拿錯了,老師並不是指正他,而是知道孩子還沒有學會,就等改天會再介紹這個工作的第一階段,再重新講一次給他聽。如果孩子拿對了,就可進行第三階段,就是老師直接拿rough的沙紙然後問孩子:「這是甚麼?」看是否能直接說出rough。這個方法提供老師機會可以去衡量孩子對於一些概念是否夠清楚。

 

老師的持續評估

蒙特梭利老師也透過持續的觀察孩子工作來進行評估。為了方便觀察,孩子們通常是散佈在教室各地,且容易被看到的地方。這樣可以避免近距離的觀察。蒙特梭利博士認為,老師不可以去為了更正而去打擾工作中的孩子。一旦你干擾他,那麼他們自我更正的魔力就消逝了,打破了他處在自己之中的狀態,且這個工作也顯得不重要了。

而且蒙特梭利博士認為,監視會干擾專注力。即使只是孩子意識到被看,都會被干擾,所以對老師的重要原則就是”一旦孩子開始專注於某工作,最好就視孩子不存在。”

研究證實支持蒙特梭利博士的這個觀點,而且研究顯示不只會影響專注力,「監視」甚至會影響動機。一個實驗是讓孩子使用馬可筆作畫,一組知道有攝影機在攝影,讓外面的人看到他們。實驗顯示經過一段時間之後,知道有攝影機的那組孩子,比較不想要再次使用馬克筆作畫。所以知道被看著這件事,似乎會影響一系列的動機,包括學習新工作。

除了微妙的觀察之外,老師也可以在放學後,於學生的資料夾當中去看已經完成的工作,同時透過工作日誌和孩子討論工作進度,來了解孩子的各種類學習(Ch3&Ch5中有討論過)。

蒙特梭利老師透過介紹工作的過程、持續的觀察、完成的工作成果以及工作日誌,來評估孩子的學習,而這些通常不會讓孩子覺得自己在被評量,因為沒有成績沒有獎勵。

 

同儕作為反饋及鼓舞的來源

蒙特梭利教育中另一個提供孩子們反饋的來源,是透過其他學生。蒙特梭利的工作尤其在小學階段,很多是透過和其他學生共同合作來完成的(這在Ch7會有更深的討論)。當孩子在一起解數學難題、寫報告、製作圖表等等工作時,他們可以互相指出錯誤點,或許是因為沒有成績的競爭關係,這樣的關係被視為是純粹,想要將工作做好,而帶有鼓勵以及合作性質的。

當我們之前提到地圖拼圖工作時,談到了沒有讓孩子作弊的誘因,而同儕也對此點有幫助。因為他們通常一起工作,他們通常會間接地接受同儕的教導,為了要向同儕解釋這個工作的做法或糾正他,必須自己能完全掌握這個工作。而有一句話是說「沒有一件事會比教別人,讓人能夠學會更多了。」

另外,一個同儕協助評量的方法是,讓其他同學審查工作。尤其在小學的最後一年,通常會被要求在做完一個報告後,在交給老師之前,要先給其他三位同學看過,並提供建議。如果其中一位同學提出其中有需要更正的地方,則他們可以一起去查書,或再問其他人,或問老師以此方式來互相協助。

因此,同儕無論直接地或者透過相互教導方式,都提供了反饋給彼此,而且也有鼓舞的功效。因為每個蒙特梭利班級,都包含三個年齡層的孩子,因此孩子可以看到自己的過去,以及未來可能會學習的工作等等,這些或許也是讓沒有獎勵機制的蒙特梭利教室中,鼓舞學生工作的重要原因(Ch7深入討論)。

 

蒙特梭利與標準測驗

一些蒙特梭利學校(尤其是口碑較少的)可能會偶爾採用標準測驗來讓家長以及校方知道,學生比對常規教育學校之間的程度狀況。雖然這樣會需要挪出一些時間,來讓孩子學習測驗方式,且會分散原本蒙特梭利工作的注意力,而且有些是蒙式教室的價值是無法被測驗的,例如:社交能力。而如果比較有口碑的學校,可能就可以用校友的表現等等,來說服家長(在Ch11會有一些討論)。

 

當孩子行為不當時

人們可能會好奇在沒有外在獎逞情況下,老師如何能處理當孩子不認真工作時怎們辦? 首先,很重要的是要記在心上,我們在第四章討論過的專注力議題。根據蒙特梭利博士的意見,當孩子開始專注時,行為不當就消失了。心理學顯示,越能自我調節自己的專注力的,就越有同情心。而如果蒙特梭利教育讓孩子比較有自我調節的能力,或許在蒙特梭利教室中,孩子就比較少出現行為不當,這會是一個有趣的議題值得去探討。

但是,當然還是有一些孩子會表現行為不當,尤其是第一年加入蒙特梭利教室的孩子。儘管比起傳統常規教育,蒙特梭利教育對於發展更有幫助,但卻也不可能有魔法一樣的將所有孩子變成天使。

蒙特梭利博士說行為不當需要被確認,孩子不被允許爬到桌上、粗魯的使用教具、或欺負同儕,但是如果孩子是有疾病或需要協助,那麼就不會被視為行為不當。

蒙式教室中行為不當的孩子通常會被要求在老師旁邊工作,或者在特定的位子上,這種剝奪自由的方式是告訴他,他還沒有辦法為自己的自由負責任。他們的懲罰並不是呆坐在那個位子上,因為通常會讓他們在那邊做喜愛的工作,他們的懲罰是失去自由。

 

小結論

總地來說,評量確實也存在蒙特梭利教室中,因為它需要存在於所有教育系統中。孩子們透過教具本身以及同儕之間來學習錯誤更正,老師透過三階段學習法、觀察、看工作成果與工作日誌等來進行評量。但這些都像是隱藏為背景之下的,學生並不會感覺到被評量,而學習本能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。

 

(以上書籍的閱讀內容 如果本人理解上有所偏差 也請先進指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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